梅雨过后,蝉声回了来。

无论是在门窗紧闭的家中,穿流行进的车里,还是“高高在上”的办公室,也无论是在水汽微升的清晨,日光热烈的午后,还是寂静安谧的子夜,它们的叫声总是来的那么毫无征兆、任性随意。每天二十四个小时,几乎声声不歇,像是一场生命的大狂欢。

我总想找到它们在哪里,看看是不是我小时候常见的那种黑色大知了。可任我每天怎么歪着脑袋寻找,都没发现它们的踪迹。直到一个傍晚,我抱着孩子在小区的桥上“放风”,突然就发现一只黑色的大知了。果然时你啊,我心里向着。便好奇的拨了拨它,然而——并没有任何动静。它就那么静静的趴在栏杆上。下面是小河流水,远处是蓝天白云,好像一幅明丽的风景画。

再有一天回家的时候,在小区的路上慢慢的走着,又看见了一只。朝天翻着肚皮,扑腾着翅膀,生机黯淡。我把它捡起来,放在一辆车的后盖上,它居然飞了起来,转了半圈钻进了路边的草丛里。往前走几步,竟然还有一只,在地上慢慢的爬着。旁边围着十来只蚂蚁,似乎对它虎视眈眈。我拾起来放在了路边的灌木上,它艰难的抓住了一片叶子。心里面说,祝你好运,努力的活下去吧,哪怕一天也是好的。

据说北美有一种十七年蝉,他们的幼虫会在地下待上17年。到了时间,便会从地下蜂拥而出,褪去蝉壳,铺天盖地的场面真的蔚为壮观。在完成交配的使命之后,它们又成千上万的死去。17年的蛰伏,最后只为了这短短几周的响彻天地。

在这个星球的几十亿年间,曾经生活过无数无数的生命。朝菌蟪蛄,古木深龟——不管它们是转瞬而逝,还是长命百年;也不管他们是高居庙堂,还是曳尾涂中,终究逃不过时间的审判,统统消失于如斯乎的洪流中。

我小时总想着“了却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可后来才发现天地也是有尽头的,哪怕是亿万光年的距离;时间也是有始终的,哪怕是亿万斯年的长度,因此曾一度灰心丧气的没了想法。

杨慎写“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的时候,当然不知道青山也会地壳运动,最终沧海桑田,面目全非;也不知道太阳也会燃烧殆尽,最终变成白矮星,吞没地球。可是我知道呀,所以二十来岁的我时常感时伤怀,因为那并不存在的永恒。

而现在,当伤感愁绪都已平复,我就只想在这个花花世界浅薄的活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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