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连在过去和未来之间

家里的天空总是这样的蔚蓝和纯净。离开南京一路往北,林密的高楼变作零散的小洋楼,然后就成了一排一排的小瓦房;离开南京一路往北,大道两旁深绿的树叶开始慢慢稀疏起来,然后你会发现只有零星的几片黄叶还赖着树枝不肯离去;离开南京一路往北,灰蒙蒙的天空会越来越蓝越来越干净,然后便看见大片大片的白云依偎着蓝天。从南京到宿迁,五百里的路程,五十年的变迁。

走在这个小城宽阔崭新的马路上,看着来来往往数量不多的汽车,有时候就在想,要等到多少年以后这个比南京城区道路宽上一倍的大道才会有南京一样的车水马龙。可是,心里却暗暗的希望这里永远都是现在这样最好:整洁宽敞的马路,低矮漂亮的楼房,自由穿行的车辆,神色安然的行人,虽然这里的梧桐树还没有南京那样高大繁密。

有些东西天天在变,就好像区政府的部门大楼一幢幢的平地而起,城郊城区的道路一条条的往四方蔓延。有些东西却一直没变,那个我上了三年的高中还藏在十字路口的拐角处,商贸城里的王好超市也是以前的那个模样。有些东西你感觉没变其实却总是在变,马路两边的梧桐树从高一时胳膊一样的粗细长成了碗口大小,那个以前可谓是全校最年轻的我的班主任据说现在已经两鬓苍白。时光荏苒,岁月不再。

坐了三年的11路公交车摇身变做了现在73路,然后就这么一直坐着又过了大学的四年。某一年回家,突然发现那个司机竟然是初三时载我来参加全科竞赛的那个大叔,顿时倍感亲切。可我知道,他早已不记得我。还是说我的公交车吧,8年来只是放在前面挡风玻璃前的地名牌不断的变化,而外观永远都是蓝白相间,里面永远是矮小的靠椅,震动的玻璃,态度时好时坏的售票员。你坐在里面看着8年来一点没变的装饰和布置,望着窗外倏忽而过的白杨树,就会感觉时光好像不曾流逝。可是为什么,我凭白无故多了3000多个日子?也许时间真的不曾流逝,只是我们在不断的向前。

在南京细细算着日子非要等到家里入了深秋,树叶落满林间的小径,才买上车票回家去。这两年都是这样,春天的时候我等着桃花绽放梨花飘雪的时节再回去,秋天的时候就等到黄叶落尽天高气爽的日子逃了课回家。你问为什么不在五一还有十一回去却选择这么怪的日子,原因就是这个。其实,爸爸妈妈还有奶奶也不明白。

你踩在一层一层的落叶上面,听着噼啪噼啪清脆的响声,天空一片蔚蓝,树梢赖着几片黄叶,偶尔一两只鸟儿悄悄划过。我就是喜欢这样的感觉,我每次走八食到图书馆的那条小路也总是在寻找这样的感觉。

路见熟人却不知怎样称呼只好等着他先开口:“回来啦!”我就顺口接下去“嗯,回来看看。”彼此便擦肩而过,下次再撞面却不知何年何月。奶奶总是念叨说哪家哪家的老人又去了,哪家哪家的孩子又结婚了。我听着听着就发现我小学的同学好像都已经抱上孩子了,只有我还在外面为着一年前不知是对是错的决定辛苦的用功。不读那么多中文系书的时候,只想着好好的学习毕业赶紧找一份好的工作,赚些钱过些安稳的日子;可是读了那么多的书,从远古的桑园文明到迷茫的现代工业,才发现越是明白越是苦恼,越是想寻找生命的意义越是觉得生命没有意义,倒不如一个死心眼的做个螺丝钉。其实,我很喜欢胡兰成笔下的那个现世光景,虽然我知道你们会骂他是大汉奸是大淫贼。“人世是可以日用的东西——是个意思的存在。”

和奶奶一直东一句西一句的说到夜里,一下就打破她每天天黑就睡觉的习惯。院子里的大公鸡喔喔喔的叫了几声,奶奶说:我们俩吵着他了。

我们现在叫做生活的,过后就是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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